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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 ... 從來沒有在老家待這麼久，從一月到三月，從冬天到春天。 印象中，只有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，在老家上了兩年學。然後就去縣城中心的外婆家住，一直到大學畢業。工作後，回山村老家也只是過年的時候，能住上十幾天，算是最長的時間了。 從陰冷寒濕的一月，到草長鶯飛的三月，我眼看著山村灰濛濛的田間小路，枯草老樹，慢慢變綠、發芽、開花，從黑白的世界轉變成綠意融融的世界，好像萬物被濾鏡調過一般。 風變得溫暖，池塘的水也變得溫暖，被疫情涼透的心情也跟著暖起來了。 上面的鄉鎮總算可以通行了，章魚哥迫不及待地開車下來，接我去他家玩幾天。那可真是地地道道的鄉下山村，靠著山腳生活。章魚哥所在的村子名叫瓢鋪村。 ... 據說是因為整個村子的地理形狀，像個葫蘆瓢，裡面凹進去，兩頭凸出來，章魚的家在葫蘆瓢頂，地勢最高的地方，站在屋後的半山腰上，可以看到整個村子的面貌。 夜晚的鄉村，特別安靜，漆黑，除了遠遠大路上的一兩盞燈，懶洋洋地瞇著眼，剩下能看到亮光的，就是天上的繁星了。晚飯後，章魚的髮小，翔子提議去田裡捉泥鰍黃鱔。 我從來沒有在晚上出去過，好奇答應也跟著一起去。章魚說，我們下田的時候，你就在田埂上看著我們抓。 換了塑膠鞋，拿著手電筒，拎著塑料桶，口袋裡塞滿一把瓜子，我們幾個人便出發了。 ... ... 小路邊都是農田，出門還沒走兩步，翔子就帶著大家跳下去，開始掃蕩起來。 剛開始，只抓了幾個很大的田螺，像非洲蝸牛一般。出了村子，農田開闊，他們又下去掃蕩了。章魚哥說，翔子從小就是抓魚抓泥鰍的高手，眼神好，手腳靈敏，每次拿著空桶出去，必定收穫滿滿回來。 方圓幾里的水田池塘情況，他都摸索的一清二楚，哪裡有魚，哪裡黃鱔泥鰍多，跟著他去，就不會空手而歸。 我打著手電筒，嗑著瓜子，站在大路上，看著他們在水田裡四處晃蕩。遠看他們頭上的照明燈，上下晃動，就像幾隻飛在田間的螢火蟲。 我抬頭看著天空，星星又多又明亮。北斗七星的那個大湯勺，就掛在天邊，讓人想塞點什麼進去。 耳邊不停地傳來他們興奮的聲音：看到一條黃鱔了！哇靠！居然撿到個鴨蛋！有兩隻龍蝦在那裡！抓到一條了！這黃鱔真小！還有大田螺！ 上岸後，每個人的桶里都裝了些傢伙。鱔魚真是小，小拇指一樣細，龍蝦也是小小的個頭，可以拿回去養著玩玩，田螺倒是很大。 翔子撿到個白鴨蛋，是白天放鴨群的人忘撿了。當時差點一腳踩上去，燈光掃過去，看到通透暈亮，撿起來一看，才發現是個完好無損的大鴨蛋。 ... 我們接著往前走，到了隔壁村的田地。田埂細細窄窄，鋪蓋在上面的泥巴，還未完全乾透，軟軟塌塌，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腳印。 路過一個小水潭時，翔子走在最前面，燈光朝著水面一掃，來了一句：有兩條大鯰魚！ 說完就一腳跳到水潭邊，我們立刻跟上去，用電筒照射水面，想瞅瞅魚在哪裡，然而並沒有看到什麼。 翔子說，絕對藏在水底，兩條大鯰魚，今晚一定弄到手，不然虧了！話音剛落，他就脫掉外套，甩掉膠筒鞋，拽下襪子，褲子卷到大腿根，撲通一聲跳下水潭。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，速度之快，讓我目瞪口呆。雖然是三月，但晚上還是有點冷，水潭裡的水估計也挺冰涼，翔子毫不猶豫，說跳就跳，讓我佩服。 高手果然就是不一樣，快準狠，一個都不落下。 水有些深，不好摸到魚，大家分工合作，章魚在水潭上方用石頭堵住進水口。另一個小夥伴在水潭下游，把出水口挖大，加速水流排出。 翔子在水中摸索了幾個回合，沒抓到，鯰魚太滑了，而且會往泥巴里鑽洞。水潭內側石頭堆積，翔子在那塊地方扒拉著，突然雙手一舉，大叫一聲：喲呵！抓到個王八啦！ 我們抬頭一看，可不是嘛！一隻大王八扭著四肢，估計還沒意識到自己已是桶中寶物了。 翔子興奮的說道。 我剛第一下就摸到王八殼子，以為是個石頭。第二下又摸到了，旁邊軟軟乎乎的，管他三七二十一，抓起來一看，竟然是只王八！值了值了！今晚這趟摸到這隻王八，賺到了！ 是的，像農村裡的這種野生甲魚，市場上一隻要價好幾百，拿來燉湯，大補得很。 ... 於是大家的士氣也被鼓動起來，章魚跳下水潭，拿起大桶舀水往外倒，讓水潭裡的水加速排出。 不一會兒，水就排出了一半，下面的石頭都露出來了，翔子和章魚開始奮力捕捉那兩條鯰魚。果然，鯰魚是很機靈的，見水裡躲不過，就往泥巴裡面鑽。 兩人把鯰魚堵在水潭裡面，奮戰了幾個回合，其中一條鯰魚鑽進了石頭縫裡，翔子把手塞進去使勁拽，還被鯰魚咬了一口，但最終還是被拽出來，一大一小，一併拿下。 我們在水潭邊上嚷嚷的聲音，惹得附近村民的狗子汪汪直吠。 魚抓到了，水潭裡的水所剩無幾，我們把上游的石頭挪開，水流重泄而下，一會兒便會重新放滿。 大家拎著收穫滿滿的桶，一邊走一邊開玩笑：今天有魚有蝦有蛋有王八，可以湊成一桌「蝦扯蛋」「王八蛋」了......田埂上迴蕩著整整歡笑和此起彼伏的狗叫聲。 ... ... 夜已深，星星也更多了，我們準備打道回府。 田野間的蛙叫聲，近處的流水聲，遠處的樹影重重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花香，在這個三月的春天夜晚，讓我回想起兒時童年的美好時光。 每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，都有著寶藏一樣的童年回憶。 我記得春天的時候，上山挖竹筍，摘野果子，采映山紅，那個時候的映山紅，花瓣還可以吃，酸酸甜甜的。山下油菜花成片成片的開放，走在油菜花田中間，就像置身在金黃色的王國。 我記得那個時候村頭的小河，池塘，水質清澈見底，小魚小蝦到處都是，由著我們去抓。 我記得自己還養過許多小雞小鴨，動物小的時候都那麼可愛，毛絨絨的，我總喜歡把它們捧在手心，輕輕撫摸。 那些無憂無慮，自由自在的時光，那麼短暫而美好。 此刻，我們聊著天，提著小桶，在滿天繁星下慢悠悠地散步，像這樣夜晚，在以後的長長一生中，還能有幾次呢？ 疫情過後，大家會重新回到大城市，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，螺絲釘一般，恢復忙碌的狀態。在每個下班後的傍晚，在車水馬龍之中，眼神疲憊的我們，可會回憶起，今晚的璀璨星光？ 一年之計在於春，最美的不過人間三月，最珍貴的不過生命中的春天——童年時光和青春時光。且行且珍惜，願每一刻當下的美好，日後都能變成回憶中的貝殼，閃閃發光。 ...

文章來源取自於：

每日頭條 https://kknews.cc/essay/pbqmjqz.html

博客來 https://www.books.com.tw/exep/assp.php/888words/products/001047538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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